这张照片是我于1957年2月参加全军装甲兵积极分子代表大会时受到伟大领袖毛主席、周恩来、陈云、邓小平、彭德怀、等国家领导的接见时的合影(右起第七棵松树第三排正面者)
我是 1948年渤海三中第一届初中学生,1949年三大战役结束后组织上欲抽调学生组团南下赴上海工作,我便积极报了名并在济南招待所集结待命。后前方命令有变,有些同学返校继续学习,我于1950年 3月底参军入伍,被分配到了驻天津坦克一师青训队,从此终身就与坦克结下了不解之缘。
1950年10月随着国际形势巨变,我师按苏军方案奉命换装、整编为野战坦克师。我被分配到坦克一师一团二连一排任副驾驶员。1951年4月随部队第一次入朝并参加了五次战役和反击范弗里特秋季攻势战斗。
1951 年 11 月我连配合步兵 64 军某部进行了马良山反击战,这是志愿军入朝以来步坦协同打的最漂亮的一场战役。马良山是敌军设在临津江西岸的一个钉子,位于朝鲜临津江以西、北纬38°线以北约10km的区域,主峰海拔317m,是临津江西岸高栈下里新村、阳地洞、回山洞一带地区的制高点。马良山山势险要,扼守着涟川至市边里、抱川至九化里、高浪浦里至朔宁的3条重要公路,向东可以威胁涟川、铁原一线“联合国军”的侧翼,是中部前线敌我争夺的要点。马良山南坡平坦北坡陡峭险要,有英国皇家29营及美、澳军各一部把守,设有大量的明碉暗堡。我们巧妙的发扬了坦克灵活多变的战法,近战突袭,快、准、猛、狠和坦克强大火力优势,发起进攻后两小时就完全占领山头。此战共歼美、英、澳军4400余人,俘虏300余人。我连无一伤亡。战后我连受到志司的通报表彰并荣记集体二等功。马良山战斗的胜利标志着志愿军阵地防御体系的成型,意味着志愿军完成了从运动防御到阵地防御的转变。在战术上,马良山战斗是志愿军首次步、坦、炮诸兵种协同作战,它开启了我军从“最强轻步兵”向现代化合成部队的转变。
1953年初艾森豪威尔妄想在清川江口发动二次登陆抄我志愿军后路。我师受命第二次入朝,在新安洲驻扎进行反空降、抗登陆备战。由于我军大部队集结,并做好了充分准备,打击了敌军嚣张气焰,被迫于七月在板门店签订了停火协议。至此我师胜利回到祖国。
回国后,即转入学习苏军条令进行正规化军队建设。由于我作战勇敢,技术全面,被提拔任命为坦克一师一团技术处检查站长。
经历了两次入朝参战和艰苦的战斗生活,使我深刻体会到装甲兵司令员许光达大将说的“没有技术就没有坦克兵”这一至理名言的真正含义。基层的技术工作就是搞好坦克的正确使用与科学的维护,而提高坦克乘员的操控技能和技术素质对提高部队的战斗力尤为关键。
五十年代初部队都是老志愿兵,文化程度较低,坦克驾驶员虽驾驶技术都熟练,但理论知识欠缺。训练科目都是各连单独组织实施,每年两个月的理论课,由于缺少教员、教具、教材,困难很大,连队经常请求我下去代课,特别是一些难点课(电器装置、故障排除、机械原理等),我就结合车辆修理、保养等灵活的进行,乘员领会快,记忆窄,学习热情高。整体素质得到了很大的提高。1956年装甲兵坦克驾驶员等级评定时,我们团取得了五名一级驾驶员,两名驾驶技师的好成绩(占全团驾驶员的1/6),受到了师、团嘉奖。
技术检查站是车场一个重要的组成机构,它的职责是不放行有故障车辆出场,从而保障了部队训练、值勤等任务的顺利实施。建站开始,每天早晨都有3-5辆车等待出场(有时多达6-8辆),时间长达一两个小时,挤占训练时间过多,但我仍坚持按条令办事,致使司训人员意见很大,双方常闹的不愉快。后来通过学习与交流,认识到了当前部队中心工作是训练,迅速提升战斗力是军队工作的重中之重。于是我们转变了观念,树立了为连队服务的思想,将技术检查分阶段实施,对次日训练的车辆技术保养完成后,当晚进行检查,次日早上只签证就可放行,缩短了出场的等待时间。训练车回场后,我主动同乘员一起进行保养车辆技术检查,更具体、更全面的掌握了各个车辆的技术状况,同时也增进与坦克乘员之间的感情,密切了关系。由于训练时间紧,训练车经常不能回场,我就与乘员在训练场同吃住,指导作好车辆的各项技术工作。以后司训部门在安排训练计划时,也有意识的主动争取我们技术部门意见。
在做好本职工作的同时,积极开动脑筋,搞创新
1、坦克技术保养中有几项常规而费力的工作,其中一项就是清洗发动机空气滤清器,空气滤清器技术状况直接影响发动机的使用寿命,我们团训练场风大沙尘多,每日保养中就必须清洗一次。老方法须将空气滤清头中的金属丝网逐层浸在油中涮洗。费时、费力还费油。而且经常的分解、组合造成密闭不严,降低滤清效果。后来我受淋浴器启发,不用分解滤清器头,用喷淋冲洗方法清洗,同保养站的同志合作,搞了一台发动机空气滤清器不拆解循环清洗机,用泵将清洁油加压,逆流冲洗,再将清洗油回流到容器内,经滤清循环使用,提高效率(7-8倍),既洗的干净又节约了油料,还可以到野外使用,受到了同志们的好评,后来推广到兄弟单位。
2、1952年-56年期间,我先后三次参加国庆阅兵,驾驶坦克通过天安门,接受领袖和国家领导人的检阅。这是一项非常光荣的任务,但也是非常艰苦的工作。7-9月正是烈日炎炎的夏日,两个多月在教练场上训练,反反复复的练方队标齐技术,要领很简单,既前车对正,后右车标齐,稳控车辆,但操控起来很难。由于T-34坦克结构特点,驾驶员左右观察时有很大局限性,想要看到右面车的标齐点,驾驶员必须偏身驾驶,且只能用眼睛余光扫视前方航标线,往往是顾前顾不了右,顾头顾不了脚(油门)。后来,我利用三点一线和光学折射原理,将坦克潜望镜上折射镜头固定在挡水板背面上,校好右车标齐点,并做好记号;这样坦克驾驶员就可以坐正,眼睛盯住镜内标点,间歇扫视航标线,平稳的操控车辆。这一创新,使驾驶员比较容易把握要领,提高了坦克方队各坦克间的精度使方队在行进中更加整齐划一,在以后的受阅方队推广沿用了多年。
3、“摩托小时”是坦克发动机计量工作时间的量词。在训练、值勤时,是指发动机已工作摩托小时;而用在战备时是指储备可工作小时。坦克发动机出厂分三个等级,一级可工作250小时,二级工作200小时,三级150小时。当发动机储备小时用完就必须拆车更新,回厂返修或报废。所以要求乘员必须正确记录发动机摩托小时。当时坦克上没有专用计时器,只靠战时指挥员配发的普通手表、怀表等,而它们受坦克振动、电磁干扰等走时不准,所以发动机工作小时很多是靠乘员估计(大多是估计多了),造成发动机储备小时浪费。正确记录发动机工作时间对于训练和战备都具有重大意义,于是我自行设计了一个发动机运转状况的传感器和控制计时器,坦克发动机工作时,传感器就将发动机运转信息传至计时器内的电磁开关,控制计时器的运转,这样驾驶员就可按照计时器上的指示填写计时。经同科目对比测试,可降低5-7%摩托小时消耗,该项目被装甲兵推荐为总参1956年全军装备革新展览会的送展项目。
由于我工作积极、努力、认真、负责,且在做好本职工作同时,发挥主观能动性,积极创新、勇于实践,取得了优异成绩。
1952年国庆阅兵表现突出荣立三等功
1956年装甲兵坦克驾驶员等级评定时,被评定为驾驶技师
1956年北京军区授予我先进工作者称号
1957年2月光荣的出席了全军装甲兵积极分子代表大会,在招待宴会上,我被安排与装甲兵司令员许光达大将同桌就餐,他鼓励我要努力工作,为装甲兵建设多做贡献。
虽然我在工作取得了一定的成绩,但与党组织的培养教育和给我的荣誉相比,还是微不足道的。当时我就想今后我要更扎实的做好自己工作为革命事业多做贡献。
1957年2月22日这是一个我终生难忘的日子。上午九点我们乘车从西门进入中南海参观了怀仁堂(当时中央开会会场)。而后,在草坪上,受到了伟大领袖毛主席、周恩来、陈云、邓小平、彭德怀、等党和国家领导的接见并合影。这是我一生最幸福、最光荣的一件大事。
后来因革命工作需要,我离开了我的铁伙伴,至今已有50多年了。但我对坦克的情结,永臻不灭。至今我仍经常从“坦克装甲车辆”杂志上,了解关注我国的坦克事业。2007年该杂志举办“未来坦克畅想征文”,我将我在1972年的学习札记整理后寄出,还获了奖,这是我作为一名老坦克粉丝的最大欣慰。
梅 盛
滨州市滨城区工信局退休干部
2023年6月29日